冯小刚：将做作进行到底

　　分镜头一：奢侈

工作室落地窗前

前一晚，在读陈丹燕的书。她提到在欧洲旅行的时候，正赶上一个电影节，欧洲的这种电影节很多。于是，她买了套票，一天天一场场，看得昏天黑地痛快淋漓。有太多的电影是非常自我的。导演根本不在乎观众是否能看懂，更谈不上关心票房回报。只是，执拗地拍自己喜欢的东西。她说：这样的电影真的很奢侈！

于是，我问：“认同她的话吗？你觉得拍怎样的电影和怎样拍电影是奢侈？”

他笑，透着一种不易为人察觉的坏：“花自己的钱拍电影是最奢侈的，哪怕只用了五万块，也是奢侈的。不论你有多喜欢这个故事这个本子，只要是掏自己的钱来拍电影，就是最奢侈的。”

“你拍过最奢侈的电影是哪一部？”

“《集结号》！没有明星大腕儿，七千万的投资，够奢的了！”这个回答让他的聪明暴露无疑，说到哪儿能都拐到自己的新片上去。如果他委屈说自己真没那心，就更印证了他聪明过头到自然流露的境界了。媒体的嘴巴就是厉害，怎么说都能立得住！这话我没往下问，他也没往下说，只是，又憋着笑。紧抽了两口烟，招呼了一声：“来，开拍吧！”那架势，仿佛回到了横店现场。

他恍然一笑，似乎才明白这里并非片场，而导演的角色今日也并非自己。于是，坐到了镜头前头。于是，我站在镜头后，亮了一嗓子：“成，开拍了。”在导演面前耍刀的滋味还真是够爽。

听着摄影师按动胶片机快门过卷的声音，他一阵阵激动：“听这声音就是过瘾。难怪斯皮尔伯格一直讨厌用数字摄影机，老旧而机械的声响是最动听的。片子好坏放一边，单就这声音，就是一种极大的满足。如果现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和机器拍一部电影，恐怕也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分镜头二：玄迷

拍摄换景间隙

报纸的娱乐新闻里关于《集结号》拍摄过程中的传闻一直不断：先是在东北闹出破坏耕地、欠薪传闻，女主角中途换人选，主演张涵予在江西拍摄中落马受伤，《集结号》的战争大场面道具被烧毁，辛辛苦苦3个月赶出来的模型付之东流……

对于太多不可预知事情，人们总是对玄学和占卜之类的东西产生浓厚的兴趣，并且有强烈的依赖感。冯岛偶亦如此。掌控着几千万的资金，数以万计的人头，加之票房、声誉，甚至理想等等因素的高压碰撞。人在其中难免会患得患失。

“每当一件事做得特别顺的时候，心里却往往会打鼓。不应该啊！更加不敢掉以轻心，等着突然有什么状况出现了，这心里头才塌实点儿。刘璇不也说过？大赛前总盼着自己能发个烧，感个冒，完事儿心里才有底拿金牌。老天不可能让你顺顺当当把一件事做美喽！所以，遇到困难不是什么坏事，反而是好事儿！至少在我这儿是这样。”

“1997年8月14日，《甲方乙方》开镜。9月30日，全片杀青，拍摄期45天。1998年元旦，《甲方乙方》火了，冯小刚火了。之后的５年，一路顺风顺水，连续拍出《不见不散》、《没完没了》、《一声叹息》、《大腕》，一路风景独好。直到2002年，终于歇菜。沦为因伤（心脏病）缺阵的板凳队员。”

从病痛过后，他开始了人们所谓的大制作。而这样的大制作于他而言，是福是祸？本人与看官都无从下断言，也只有依着那句不疼不痒，却颇有几分无奈哲理的那句俗语：“走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