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波士顿理化大学兼职教授伊尼托尔有处秘密研究室,专门从事人工胚胎研制。为此他耗尽了一半资产,花了六年时间,经过无数次试验,终于取得成功。在试管婴儿诞生的那一天,他眼前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在一个圆形大口的玻璃杯里,出现了一粒小玄珠。它开始蠕动,膨胀。开始时伊尼托尔怀疑他的眼睛,再细看,从这个玄珠中出现了一个隆起的东西,原来这就是婴儿的头颅;又出现了两个向上抬起的物体,原来是婴儿的手腕。接着,又萌生了一个状如双角的东西,原来是婴儿的两足。再细看,玄珠上产生了两道裂纹,出现了两个罅隙。呀,这不就是一双眼睛吗?伊尼托尔高兴得跳了起来,他得意地想:假如世界上有第一造物主,那么他自己岂不成了第二造物主?我没有研究过中国科学史,但估计以上文字就是中国介绍“试管婴儿”的较早文字,见诸鲁迅的文言译文《造人术》,笔者只是用白话文述其梗概。这篇译文以为笔名,发表在1905年《女子世界》第4、5期合刊。周作人1961年8月23日致陈梦熊信说:“承示《造人术》,确系鲁迅所译,由我转给《女子世界》者,其曰初我者,即是编者丁初我氏。”周作人同年9月6日致陈梦熊信又说:“索子即是索士的另一种写法,至于出典则在《礼记》里的‘离群而索居’,别无什么深意。”第一个试管婴儿1978年在英国诞生。因在试管受精技术方面作出了贡献,英国科学家罗伯特·;爱德华兹获得了2010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但早在1903年1月,美国作家路易丝·;斯特朗就在《国际人》杂志发表了《一个不科学的故事》,其中描写了他想象中的试管婴儿诞生过程,同年日本“抱一庵主人”将其翻译为日文,改题为《造人术》,先后刊登在同年6月8日和7月20日的《东京朝日新闻》,同年9月又将该文收入《泰西奇闻》一书,由日本知新馆出版。估计在1905年,刚刚进入仙台医学专门学校的鲁迅,从日文转译了这篇小说。但不知何故,他只翻译了日文的第一部分。在路易丝·;斯特朗的原作中,科学家创造出人工生命之后,开始喜悦,后来人工生命迅速繁殖,造成了社会动乱。科学家想消灭他们,屡遭失败,结果他们自灭,世界才回归平静。在英文原著中,那个犹如怪物的人造人,具有黑人和华人的外形特征,反映出当时美国社会对黑人和华人的歧视。有意思的是,青年鲁迅由于英语水平所限,对原著的内容毫无所知。他进行转译时,仅忠实于日文的译本。然而当时日本翻译界有一种不尊重原著的翻译风格,被称为“豪杰翻译”。不仅日译本《造人术》是这样,鲁迅翻译《月界旅行》、《地底旅行》时依据的日译本也是如此。再加上鲁迅对日本“抱一庵主人”的译文又只翻译了一部分,这就出现了奇特现象:在翻译过程中,作品实现了主题的转换。鲁迅翻译《造人术》目的既不是挑战“上帝造人”的宗教神学,也不是单纯为了普及科学知识,而是别有一番深意。早在东京弘文学院留学期间,鲁迅和他的朋友就决心致力于国民劣根性的改造。1906年3月他离开仙台重返东京之后,又弃医从文,想筹办《新生》杂志以促使国人在精神上的。鲁迅译文在《女子世界》发表时,周作人以为笔名在文末加了一则按语,指出鲁迅翻译的动机是“人世事之皆恶,而民德之日堕,必得有大造鼓洪炉而铸冶之,而后乃可行其择种留良之术,以求人治之进化”。《女子世界》编者丁初我也加了一则按语,说他读完这篇译文一则以喜,一则以惧:铸就新型国民固然可喜,但播恶因传谬种则可惧。铸造新型国民的主要途径乃是教育。这两则按语,实际上是这篇译文较早产生的社会效果,看来颇接近鲁迅翻译此文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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