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可憎的女上司
http://www.qm120.com2006-02-16 17:51:36 来源:全民健康网
在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首先要摘清自己:我无意诋毁任何事业有成的中年女性,也无意助长令人厌恶的大男子主义,更不想让人错以为我是人家手里那颗水灵灵的大葡萄,真的,我不想挑起事端,只不过远远的,仰望着那些云端里的中年女性,设身处地替她们想,替她们担一点点忧,这不过分吧。
应该承认,从青年走来的她们必须是出色的,她们的口红比别人鲜艳,眼影的颜色比
别人自然,还记得那只漂亮的手提袋吗,她说是从摊儿上买的,是的,她绝不会笨拙到在众人面前夸赞自己。当然,她们也不会挂着一嘴的面包渣子和上司说话,经她们整理的文案永远像小学生作业本一样干净,别相信那些流言蜚语吧,她们绝不是老板办公桌上的那半只屁股……她们甚至没有对着镜子练过自己的微笑,以致她们冰冷的微笑今天让下属一见就容易冲动。请相信我,她们当中很多人其实并没有和老板之间的那条秘密通道,甚至当她们被看中时,还正在发愁昨天抄抄写写的工作没做好呢,仅就这一点来看,她们肯定是认真负责的,让人放心的,就是这样。
但是,即便这样,也不要相信她们给你的哪怕是一点点小女人暗示,因为这个时候的她们远远不是小女人,她们和那些成长的女性恰好相反,她们的头脑永远清醒,谈吐永远文雅,她们是从大女人走向小女人的,我推测,她们内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男性特征,当然,这只是推测,而症结恰恰就在这里,今天,她们很想脱下那件争强好胜的灰色外衣,但是,没有人能适应她们,就是这样。
现在该来谈今天的事了,她们今天风韵犹存,聪明练达,对付工作游刃有余,当她们从那边款款地走过来的时候,从姿态上你就能感觉到她们的自信和满足,她们的步子迈得很大,头昂得很高,老人们都说,好斗的公鸡从来是低头应战的,显然,她们已过了应战的年龄,一切都已成过眼,还有什么可说的?但我却说你看到的只是她们的羽毛,实际上她们的姿态很无奈也很无辜,她们从大女人回过头来学着做小女人的时候光顾着自恋了,她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承载着太多的怨恨———下属对她们的无名的怨恨。
不错,她就是你的上司,她刚刚从你身边走过,眼珠动也没动,根本不看你,你知道,她是在故意无视你的存在,这是因为昨天她交给你的工作你只完成一半,你其实有很多理由为自己辩护,但是你没有,你明白她也不会听。
你很烦,却万万没有想到,她又突然回过头来给了你一眼,只那样一瞥,你就已经浑身发冷,你对自己说,这老巫婆又打什么鬼主意呢,你迅速堆出一个笑脸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俯下身去朝向那个毕业没两年的小男人,远远的你突然听到一阵大笑,那是她一个人的,你头皮发麻赶快和旁边的同事交换眼神。
你曾经对同事说,一想起她大发雷霆时的尖利嗓音就想呕吐,当时你以为这恶婆快要发疯了,你一点没有想到这不过是中年女性绝经前的烦躁。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吃药,但是那天,她刚刚看到老公秘书脖子上的项链竟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是的,你不会看到她落泪的,因为她那干枯的河床里,已经盛满了压缩饼干一样的悲哀。
每次到她办公室谈话,你都用放大镜一样的眼睛盯着她脸上的皱纹,你期待着它们像爬墙虎一样快速行动,你的脚趾在鞋里一下一下点着为自己读秒,你怕自己发作,怕提心吊胆的去领那永远没有把握的薪水。你不知道你是她惟一的女性下属,她观察你许久了,她想向你靠拢,她正在寻找一个情感垃圾站。
但是,这一切你并不了解,你做梦都梦见她把你送上刑场,你发出的短信有一半都涉及到她,你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知道那个坐在你脖子上拉屎的险恶巫婆,大家在饭桌上轮番夸奖你之后,末尾都要加上一句,这孩子命不好。
那天晚上,你给她起了第一百二十三个绰号,而她正从国外归来的礼物里为你精心挑选,是手镯还是披肩。是的,你们就这样擦肩而过,你还有很多机会,而她已经没有了。
我想,应该是这个道理,每个中年女性背后都会有飞短流长,她们憎恶眼霜面膜加色油膏之类的东西却又离不开它们;她们在心里对你说,别盯着我的眼袋和白发看。她们的情绪变化无常,面容变化无常,身材变化无常,所有的药物和人工再造术都救不了她们了。问题是,如果你是个普通中年女性,承受你所有这些生理变化和不适的仅仅是你的家人,而对她们来说,承受的却是你这样的下属。所以说,军功章有她家人的一半也有你们的一半。如今,在你们眼里,她脸上闪过的每一个表情都是她年龄的佐证,她的每一个抉择都带有更年期的特征。没有人会原谅她们病态的过失。最可怕的是,没有人告诉她,她永远不想也不会听到。
她不知道自己成为办公室大家共同的话题已经很久了;她没有注意到她到来时突然散开的人群。她们的职位就是舞台,灯光打在她们脸上,明晃晃的,你们谁都可以在黑暗中指着她说,看,她脸上有疤。
没有办法,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这种状况,谁又能改变自然界的规律呢,不公平的是,下属要承受她们生理变化产生的垃圾;更不公平的是,她们也要无辜地承受下属那么多无名的非议和怨恨。
你劝谁从舞台上下来都是不可能的,她们自始至终都不会想到这一点,她们像大树一样,在上面长大,在上面枯萎,她们看不到外界和内心的变化,灯光太亮了,红舞鞋里没穿袜子,是谁在制造办公室里的恶性循环?工作,工作,不在工作中灭亡,就在工作中永生。
于是,她拿起电话冰冷的对你说:“到我办公室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