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应建立资源共享平台 统筹安排防止器官浪费
上月末,全国人体器官捐献工作会议在沪举行,上海、天津、辽宁、浙江、山东、广东、江西、厦门、南京、武汉10个省市试点启动建立人体器官捐献体系。
会上传出信息,我国到去年累计完成86800例肾移植、14643例肝移植。国际常见的器官移植手术,我国几乎都能做,但器官紧缺是不争的事实。中国每年约100万人需肾移植,约30万人需肝移植,仅1%左右的人获移植。
1982年,上海市红十字会率先在全国开展遗体捐献工作,并于2001年3月1日施行全国首部地方性法规《上海市遗体捐献条例》。一直走在全国前列的上海,器官捐献工作也只刚开了一扇窗;更准确地说,窗户才开一条缝。
遗体捐**是太少,还是需求者过多?
遗体捐献了,去哪里祭奠亲人
“爸爸妈妈,我带来了你们最爱喝的热咖啡,不久后会来陪你们,让我们共同关注这支奉献队伍的发展。”70岁的李豪一字一顿地敲击键盘。
他是福寿园遗体捐献网站的常客,几年前为已故双亲创建网上纪念馆。浓浓相思,化作句句问候,铺满便捷的网络祭奠平台。
李豪有三重身份:,市红十字会遗体捐献志愿队副队长;登记者,1991年登记捐献遗体;遗体捐献实现者的家属。1983年,他的父母在金婚日办妥手续,成为上海首批遗体捐**。1992年、1993年,二老先后,实现愿望。随后,李豪和妹妹李华也加入了“这支奉献队伍”。
起初,他有困扰――遗体捐献后,去哪里祭奠?“想转变观念,先要解决这只拦路虎。”李豪很感谢市红十字会和福寿园,帮自己做了回答。
2002年3月,市红十字会在福寿园建立遗体捐**纪念碑;一年后,遗体捐**纪念馆在碑旁开馆;2006年3月,市红十字会再次与福寿园合作,推出遗体捐献纪念网站,以方便捐**家属上网祭扫,寄托哀思。
近几年,“奉献队伍”逐渐壮大。从市红十字会网站提供的数字可见一斑:截至去年底,本市共4711人捐献遗体,约占登记总数(22986人)的20%。
捐遗体和捐器官是两码事
祭奠场所找到了,麻烦事却没断。
“起初我认为,捐遗体自然包括捐器官。”李豪很快发现,这个“毋庸置疑”的想法,与事实不符。
据报道:我国每年约150万人需移植肝肾等大器官,从2003年到今年5月,中国内地仅130位公民逝世后捐献大器官。
李豪希望,身上有价值的器官,被充分利用。但看到“6年130人”的“惊人”数字,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上海已有近5000人捐遗体;放眼全国,每年却只有约20人捐大器官。“因为在我国,捐器官和捐遗体是两码事。”李豪解释,两者的接收单位、申请程序都不同。“医学院接收遗体,用于医学教学、科研;医院接收器官,用于救死扶伤。”
各器官中,角膜捐**最多,截至去年,本市共47人捐献角膜,约占登记总数(3954人)的1%。和捐献遗体的4711人和20%,没法比。
登记时,捐遗体和捐角膜要分开申请,各走一遍程序,李豪当年就“吃过一回药”。“我一直以为,捐遗体肯定包括捐角膜,没想到要另外申请。”他登记遗体捐献10年后,才发现角膜没登记,赶紧补上。
捐角膜能补登,其他器官呢?“我年纪大了,有些器官老化,不能捐,像血液、皮肤和角膜,应该还能派用场。”李豪怀揣美好愿望,却申请无门,找不到合适的捐献机构。“由此造成多少器官浪费,太可惜。”
假如戴安娜王妃在中国……
1997年8月31日,英国王妃戴安娜遭遇车祸,弥留时决定捐献器官。经过迅速匹配,她的肺、肝、肾、胰、角膜和部分皮肤成功移植给法国、芬兰、比利时等国的8名病人。
听到这个消息,李豪深受触动。“假如戴安娜在中国,想实现器官移植,很难。”
我国捐**死亡后,家人需提供医院死亡证明和公安机关殡葬证明,才能完成捐献。死者户籍所在地离医院较远时,办手续通常就得耗费不止一天。“如遗体仅用于教学和科研,这点时间还等得起;而一旦涉及器官移植,容易耽误最佳时机。”
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仁济医院器官移植中心主任夏强介绍,做器官移植,必须争分夺秒。以肝移植为例,一般分两种情况:
热缺血。从器官停止血供,迅速降温到4℃,到移植后重新开放血供,有效时间是5-15分钟。心脏停跳5分钟后,如没有复苏迹象,应及时取器官,才能保证移植有效。
冷缺血。心脏停跳后,在肝脏周围敷上冰,放入4℃保存液,到移植后重新开放血供,理论有效时间可达24小时,实际上一般最多10小时。
“按此要求,我国目前的遗体捐献,只能用于医学解剖,无法利用器官。”夏强说。
在李豪看来,戴安娜实现愿望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完善的欧洲器官捐献库。“我当年报名后没做体检,接收单位不知道捐**的器官信息。尽管我国器官移植需求多,但由于缺乏全国联网的数据库,很难及时找到匹配的供者。”
李豪建议,简化手续,申请与社区基层结合;登记后长期捐**,从而提高器官利用率。
心有余而力不足
11年前,李豪居住的学前街152弄,因19人登记遗体捐献被评为科普特色里弄,并入选市精神文明十佳好事。“一条小弄堂,比有些区全区登记人数还多。”
以李豪兄妹为代表的多位老人,言传身教,带动一批邻居。李豪却说,这只是“滚雪球式的小作坊发展”。起初有点效果,但很快遭遇瓶颈,老人的精力和能力毕竟有限。
李豪年过七旬,硬朗、矍铄,任遗体捐献志愿队副队长多年。说起,他感慨颇多。
老朋友方敬东,比李豪小10岁,早年登记遗体捐献,1998年开通上海市唯一一条遗体捐献家庭咨询热线。近年来疾病缠身,两年前患肺气肿,几乎失声,热线被迫中断。
70多岁的李瑞玫,多年服务虹口区。想捐献但不了解程序的,或家人不支持的,都找她帮忙,办登记手续、做亲属工作。几年来,她帮助30多人,步履日渐蹒跚。
在徐汇、卢湾、浦东等地,有多支队伍,主力军都是老人。全市最早诞生的“徐汇区遗体捐献之家”今年5岁,设在华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每周二、四,有接听热线电话。但记者从8月底开始,尝试拨打多次,始终无人接听。徐汇区红十字会工作人员介绍,普遍年老,考虑到健康原因,夏天一般在家避暑。
市红十字会下属多支志愿队,分头宣传献血、捐造血干细胞、捐遗体等事业。“我们这支分队,平均年龄‘遥遥领先’,服务力量最薄弱。”李豪无奈地说,平时不定期活动,经常聚聚,相互取暖。“年龄偏大,宣传效果不够好。”
盼资源共享,防器官浪费
李豪期待更多年轻人参与,“我们都老了,这项事业需要新鲜血液。中国的器官资源这么丰富,如果好好发展,将延续许多生命。”
他期待专门的遗体和器官捐献中心早日建立,统筹安排,资源共享。“我听说,市红十字会志愿服务部编制有限,既要管献血、捐造血干细胞、捐角膜、捐遗体,又要负责日常的志愿服务工作。”李豪说,“如果遗体捐献数量突飞猛进,管理部门很难保持正常运作,的力量也远远不够。”
有关资源共享,夏强的想法和李豪不谋而合。“建立器官资源共享平台,很重要。上海各医院的病人信息和器官信息比较闭塞,容易造成器官浪费。”夏强介绍,美国有UNOS(United Network for Organ Sharing)平台,全国共享器官捐献的信息。“在全国实现联网前,可以先在上海做尝试,优化整合器官资源。”
夏强指出,应该由一个中立、独立、高效的机构来运行捐献程序,透明、公平、公正地分配、使用器官,医院不能参与管理器官捐献。“另外,要多宣传器官捐献的价值,让捐献理念被社会广泛认可。”
焦点链接 器官移植的主要来源
仁济医院器官移植中心主任夏强介绍,我国器官移植主要有以下来源。
- 活体移植 有较大限制:一是从健康人身上提取部分器官,可能对身体造成一定影响;二是即使家庭成员愿意,恰好找到匹配的供者,却可遇而不可求。
- 器官捐献 这在国外是主要来源,应该成为我国今后的主要来源。“每年中国交通事故致死高达10万人,假使有1/10捐献器官,就能达到1万人,意义将会很重大。”夏强说。
焦点背景 遗体捐献在国外
不少国家颁布了《器官移植法》《器官捐献法》《器官移植指南》等一系列法规,捐献遗体和器官成为公民应尽的义务。
西班牙的器官捐献率全世界最高,每百万去世人口中有34至36人捐献器官。相比之下,我国的捐献率不足西班牙的千分之一。
美国公民考驾照时要回答“是否愿意捐赠器官;捐部分还是全部”。回答印在驾照背面,并要求签字同意。一旦发生车祸等意外,可及时提取器官。
英国国会1952年通过器官移植法,规定只要死者或家属不反对,医生就可提取器官。
前苏联1937年立法规定,无需死者家属同意,就可提取遗体的眼球。
- 2009-09-25中国应建立资源共享平台 统筹安排防止器官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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