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立：中国控烟8年基本不成功 利益集团强大

　　8月22日，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举办“中国烟草税与烟草控制研讨会”，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中国行动计划主任刘远立教授认为，中国控烟8年基本不成功。以下为其发言主要内容。

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中国行动计划主任刘远立教授

　　从控烟策略和国际一个大的共识，来看看中国的流行现状，然后主要的问题，以及我们将来探讨的一些领域。MPOWER，这是六字方针，是国际公认的，任何一个国家有效控制烟草的一个策略框架。这个框架被实践证明是有效的。这是第一点。第二点，这个也是反映了我们国际控烟框架公约当中的，也就是说我们国家从五年前签字那一天算起，我们就郑重的承诺，我们要不断的从这六个方面做工作。所以检验任何一个国家控烟的进展，我们不妨从这六个方面来看看它的进展。

　　第一个，看看监测，我们对吸烟的流行率以及我们各项干预措施的有效性。2002年是上一次中国大规模吸烟流行病的调查，时隔八年以后，也就是说前两天才完成了第二次中国大规模的吸烟的流行性。经过八年的抗战，我在深圳新闻发布会上的第一句话就是讲基本不成功，控烟的进展甚微。男性吸烟率仍然高达52.9%，和八年前相比，吸烟率男性有微弱的下降。这个微弱的下降我怀疑可能是低估了现在的吸烟率，有两个基本理由，第一个，吸烟率调查。我们国家是被调查的14个国家之一，所以它的调研是有可比性的。这里有两个情况值得我们注意，按照职业分，工人的吸烟率是最高的，大概是60%多。但是工人里不包括农民工。还有第二个数字，微弱的下降主要是15岁到39岁这个年龄段的下降，其他年龄段，尤其是40岁左右的中年人它的吸烟率是上升的。我们知道在15到39岁年龄段，大概构成了我们两亿多流动人口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这一部分没有在我们2010年吸烟率的调查，所以我们估计男性吸烟率52.9%可能还有点低估。这是我怀疑的两个基本理由。

　　但是总的来讲，较2002年，这八年期间，我们国家的吸烟率没有太大的变化，应该说是可以肯定的。总数、绝对数还要增加，这是从检测的情况。

　　框架策略里提到我们要保护被动吸烟者，城里的吸烟者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而且还要保护吸烟者的权益，但是我们从法理上我们要保护被动吸烟者。

　　第二，每十个非吸烟者中仍然有7个人暴露于二手烟，我们国家暴露二手烟的风险在全世界都是非常高的，而且在暴露二手烟当中，有调查报名，很多被调查者发现，在机关大楼，在卫生机构里，在公共场所里有人吸烟，甚至在公共的交通，公交车上吸烟。

　　第三，帮助吸烟者戒烟。这个情况也非常令人担忧，目前尝试过吸烟的，而且在吸烟当中尝试吸烟的只有16%左右，这16%当中有91.8%当中没有得到任何戒烟帮助。

　　第四个是警示，就是要求在醒目的时候要看到健康警语。在烟盒上看到警语当中有63.6%的人没有考虑过戒烟，没有起到真正意义上的警语作用。

　　第五是禁止，公共场所禁止吸烟，禁止广告，禁止促销，限制赞助活动等等，我们仍然发现将近20%被调查者看到了的广告，看到了的促销活动，而且看到很多形式的烟草公司的赞助。这是中国的一大特色，很多国家品牌其他工业是不让用的，中南海、，让烟草公司给拿去了，这真是一个国耻。

　　第六就是提价，这是我们这次讨论的重点。国际上一个比较公用的指标就是每一百盒花费占人均GDP2%，所以说我们提价的空间还是非常大的。所以我这个表高度的概括了一下，针对我们国际控烟策略，以及我们承诺要做的工作，我们现在的距离还是非常之大，任务还是非常繁重。

　　当然也有一些进展，五年前中国庄重宣布我们要进入FCTC。2009年，卫生部宣布在今年年底基本上实现“无烟卫生机构”活动，卫生部带头在所有行政机关大楼里禁烟，禁止在所有的医院卫生所中心戒烟。这个工作正在展开，各地考察了一下，力度不一，有的地方做的还是比较认真的，有的地方基本上没有做。

　　2009年，第一次在批发环节征税。我也了解到地方的部分法规有禁止在公共场合吸烟的，这个是中国在这方面一些主要的进展。可以列举的不是太多。

　　主要的问题表现：一个是“外紧内松”，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是我们虽然对外宣布了，履约已经五年了，我们已经向世界承诺了，我们好好从六个方面做活工作。但是对内还是很松的，实际行动不多。另外一个外紧是国外对中国的控烟很重视，现在中国的控烟有中华医学基金会，世界卫生组织等等，投入的资源也比较大。但是，我们国家包括卫生部开展的无烟卫生机构运作的经费还是非常有限的，我们内部控制控制的资源还是有限的。

　　第二个是“两头冷、中间热”，专家、知识分子比较热，上面的领导比较冷，底下的老百姓，特别是广大的烟民也比较冷。

　　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我们经过了八年没有取得特别令人感到比较欣慰的进展呢？第一可能是缺乏国家级立法，因为公共场所戒烟保护二手烟的保护被国家认为是行之有效的办法，而且需要立法来强力推行，但是我们国家现在没有。缺乏国家级的立法背后是缺乏各级政府领导的支持，为什么政府缺乏支持呢？它背后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缺乏意见的合力，我们很多的，很多的公众人物，包括大明星，这些意见他们对于吸烟的危害，他们对于经济抓GDP和人民健康的重视程度之间严重的失衡这个问题还是比较严峻的，没有形成意见的合力。当然这个背后也有一个原因，即使有了现代的知识和证据，吸烟有害健康并没有得到广泛和深入的宣传，包括我们一大批的医疗卫生领域的领导者，他们的支持实际上是缺乏的，而且是严重缺位的。

　　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烟草工业既得利益集团非常之强大，他现在用各种手段来上水平，来争市场份额。

　　怎么办？我觉得以税控烟非常重要，我现在想简单列举几个以税控烟之外的需要我们一起来探讨共同完成任务。我们还特别需要来填补一个空白，就是基于中国数据的科学证据。包括卫生局的一些，在辩论吸烟有害健康的问题上说你的很多数据是国外的，我们中国人也许非常特殊，我们中国的烟民抵抗力比较强。在这里我感谢哈佛医学院马晶教授给我提供一个最新的数据，这个是用了世界上最大的一个队列数据研究的，吸烟和肿瘤死亡率黄色是代表吸烟的，蓝色是没有吸烟的，相对危险性不仅仅是胃癌，不仅仅是其他与吸烟有关的癌，包括直肠癌，前列腺癌都有相关性。死因相当于非吸烟人的26倍，它和心脏病，脑卒中，猝死是3.4倍。所以吸烟不仅仅是肺病的问题，猝死，脑卒中等等一系列重大的病。

　　而且中国正在讨论医改，医改一个重要领域是扩大医疗保障，解决病有所医的问题，可是我们目前老百姓很多看病贵，看病难背后的一个根本原因是患病多，很多的患病我们是可以采取一定的行为方式转变得到有效的控制。比如说控烟，但是我们没有做，我们更多的投入是治病，没有前瞻性的考虑，健康友好型经济结构的转变。这是第一个。

　　第二个我们需要有中国特色的六大领域MPOWER应用型战略研究。

　　第三个是禁止公共场所吸烟的国家级立法。医务人员的带头作用，领导干部的带头作用，其他意见的带动作用怎么发挥出来，这个可能值得我们去研究。

　　最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目前我们国家烟草垄断专卖国家的生产监管一体化，这种格局如果不打破，我相信我们现实工业发展利益冲突问题就没有得到根本性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