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的十年风雨断臂情
被采访人自我介绍:我叫阿亮,今年28岁,出生在安徽贫穷的山村,中专毕业后到外面闯世界。我和我的同志爱人阿辉共同生活了10年多了,尽管其间也少不了风风雨雨的,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生活得很幸福。我还是呢。
采访日期:2005年6月30日
刘植荣:你和你爱人一起生活了10年有余,我为你们诚挚的爱所感动,也为你们的勇气所敬佩。你和你爱人是怎么认识的?
阿亮:我跟阿辉是1995年在江苏打工时认识的,那一年,我18岁,他才16岁。那时,我刚走出校门不久,在苏南的一个小镇打工,做的是又脏又累的装修活,阿辉比我晚两个月到小镇,他跟我是一个县的老乡。他来后,我们六个老乡一起合租了一间房,房间很小只能放下两张床,我跟阿辉还有另一个小伙子睡一床,其他三个年龄大点的人睡一床。阿辉我们俩睡一头,刚开始屁股对屁股睡,后来脸对脸睡,我很喜欢闻他呼出的气息,他后来说也很喜欢闻我呼出的气息。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我们都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对方的。我有时会短期出差,在外地就盼望早点回去,能跟阿辉在一起。每次我出差回来,他跟我总有说不完的话。到1995年底,我们认识有10个月的时间了,彼此产生好感也差不多6个月左右了,但我们从未接过吻,更不懂两个男人如何过。当时我还不知道有这回事,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俩是,感觉我们都不正常,所以心理压力很大。1996年春节后,我们再次来到这个小镇打工,这次我俩合租了一间房,由于房间小,只能放一张床,我们俩就睡在一起。我们都喜欢拥抱在一起睡,最初也没有接吻和,那时这些都不懂。一天晚上他喝了点酒,躺在床上他先将舌头伸到我的嘴里,我觉得接吻很舒服。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来又顺其自然地知道了互相,但每次完了之后总有一种罪恶感。在我们所接受的不多的教育中,都强调男欢女爱才是正常的,两个男人在一起做这种事是“恶心的”,是“性恋态”。一边是自己正常的情爱表达,一边是传统的道德,我们就这样每天“斗争着”。我反反复复地问自己:为什么我跟别人不一样?为什么要做这种“病人”?虽然很内疚,我们俩还是形影不离,一起工作,一起去玩,总之一切都在一起。
刘植荣:你们一直在这种矛盾中生活么?
阿亮:开始是这样的。到1997年,我内心的自责达到了顶峰,因为我比他大,所以我总认为我有责任。我的思想矛盾也越来越重,一方面我跟阿辉的感情越来越深,另一方面,我又认为自己不是“正常人”,我下定决心要将自己变成一个的“正常人”,于是,我开始找女生谈恋爱。可我跟女人在一起没有半点的,如果让我形容跟女人恋爱的感觉,就象喝白开水,无色无味,没有一点占有欲。最终跟那个女人的恋爱只持续了不到三个月就偃旗息鼓了。尽管知道自己根本不喜欢女人,我还是没有放弃对自己的“改造”,我认为必须离开阿辉,只有离开阿辉我才能回到“主流社会”。我决定离开苏南那个小镇,我要去远方,去一个再也见不到阿辉的地方。当我把我的将想法告诉阿辉后,我们每晚都抱头痛哭,我俩认为这次分别也许就是永别了!哭够了,阿辉又在我耳边唱那首我俩都喜欢的歌——《干杯,朋友》,这首歌我已经很多年没唱了,但今天仍然能清晰记得其中的歌词: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
忘掉那天涯孤旅的愁,一醉到天尽头。
也许你从今开始的漂流再没有停下的时候
让我们一起举起这杯酒,干杯啊朋友。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
天空是蔚蓝的自由,你渴望着拥有。
但愿那无拘无束的生活将不再是一种奢求。
让我们再次举起这杯酒,干杯啊朋友。
朋友你今天就要远走,干了这杯酒。
绿绿的原野没有尽头,像儿时的眼眸。
想着你还要四处去漂流只为能被自己左右。
忽然间再也止不住泪流,干杯啊朋友。
干杯,朋友。干杯,朋友。
(朗诵歌词时,阿亮眼含热泪)
刘植荣:这首歌确实让人听了很伤感。你去哪里了?
阿亮:1998年我来到广州。我原想到了广州以后把他忘掉,过所谓“正常人”的生活,但是我做不到,我们每个星期都给他打一次电话,因为他要到房东的家里接电话,每次接电话两人都哭,他想我,我也想他。他说因为在别人家里,哭都要强忍着,因为房东会想,明明是个男的打过来的电话,为什么两个人会哭呢?这个房东恐怕一直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尽管两个相爱的人远隔千里了,但心却始终没有分开。
刘植荣:是什么原因使你们又走到一起了呢?
阿亮:也许是老天不想让两个相爱的人分开的太久。我在广州很快有了稳定的工作和固定的收入,那时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努力挣钱,让阿辉到广州来团聚。分开的痛苦远远超过我的想象和承受能力,我放弃了“改造自己”的计划。1998年6月份,我叫他过来呆了一个月,到现在我仍然记得,那天我早早地跑到火车站去接他,当他从出站的人流里出来时,我一下跑上去拉住他。他穿着白衬衣,理着小平头。到了我住的地方,两个人先搂在一起,激动得哭了一会,然后热烈地接吻…… 原打算离开无锡就是为了两个人分开,因为那时一直认为是不正常的,想过所谓“正常人”的生活,但还是做不到,因为爱他,而且爱的刻骨铭心。他在广州住了一个月,我们俩还像以前一样,每天有时会有两三次。当他要走的时候,我们真的难舍难离,当时我发誓,一定努力把他也带到广州来,因为广州是个大城市,这里比我们以前打工的地方开放许多。1999年的时候我把他接来广州,我们俩一起做生意,又像以前一样,吃住,工作都在一起了。
刘植荣:是什么因素让你认同自己性取向的?
阿亮:2000年的时候我买了电脑,开始网上冲浪,发现了网站。当时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跟我们一样!我几乎白天晚上都上网,浏览一个个的网站,不断和网友联系,而且还交了个大年龄的网友。我当时很好奇,这么大年龄的人怎么也是?那些大年龄的同志都结婚了,我就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的?他们是怎么跟家人相处的?不过那股热情很快就过去了,好奇心一过就不再跟网络上的同志联系了。那些结了婚的同志,都有点像小偷一样,接电话要小心翼翼,还要约个时间打电话,因为他们怕家人知道。我觉得他们生活得很累,所以我发誓不会跟异性结婚。通过网络,我开始越来越清楚地了解了自己,我坚信我是正常的,我知道了是一种正常的性倾向。与道德无关,更不是精神病。我知道在我的同胞中还有几千万跟我一样的人,我们不是病人!对于我来说性倾向是与生俱来的,爱同性还是爱异性就跟人们是习惯用右手还是用左手一样平常!
刘植荣:你认同了自己的性取向后,是怎么计划你们生活的?
阿亮:认同自己后,我们开始规划未来,我在广州买了房子,为了老有所养,我们还买了商业保险。现在有朋友问到我跟阿辉的关系我也不会刻意隐瞒,我相信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你的性倾向不同而离开你的,我已经告诉我的家人:我是不会结婚的。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适当的时候告诉家人我跟阿辉之间的爱情。
刘植荣:你们在生活上是怎么进行分工的?
阿亮:平时我做饭他洗碗,他洗衣服我拖地。总之配合得很好。他心格内向,我性格外向,彼此也很互补。他很爱打球,他打球时我就要做饭,然后喊他回来一起吃。有时他晚上有事回来晚了,我都会打电话问他走到哪里了。我爱人就是太爱玩了,象个小孩子,快活地过每一天,也不会计划,大方向都是我来把握的,他是傻的可爱的那种。我们一起出去采购,做什么都会商量的。很多来过我家的朋友都很吃惊地说:“你们家两个男人怎么这么干净?”
刘植荣:有没有因为家务而产生矛盾的时候?
阿亮:我们有时也会吵嘴的,但过一会就好了,谁也不记仇。有时我们会抢电视遥控器,选看自己喜欢的电视节目,这些事一般都是我让着他。 吃西瓜他要吃大块的,喝啤酒他要喝大杯的……
刘植荣:经济上呢?你们的工资放在一起花?
阿亮:是的,我们俩的钱都在一起,我们从不胡乱花钱。每年给各自的父母寄一些生活费表示孝心,其他的都是共用。
刘植荣:你们经常在家接待朋友么?朋友们知道你们的关系么?
阿亮:我们常在家接待朋友,有异性恋的,也有的。非常好的朋友如果问我们的关系我会承认我们是伴侣,一般的朋友我就说他是我表弟。只有少部分同学和朋友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们邻居也不知道,广州人不太三八,就是不爱打听别人的事情。我们一起生活,一起工作,对外就宣称我们是兄弟关系。因为我们俩生活时间长了,长得还有点像呢,而且我们俩是相同的姓,别人都以为他是我弟弟。我们也经常外出旅游,已经去过很多地方了,我去年在北京工作时,我经常回来看他,他也去北京看我。我的家庭是两个男人组成的,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和**组成的家庭有不同的地方。很多来过我家、了解我跟阿辉关系的异性恋朋友都很羡慕我们。
刘植荣:在公开场合,你们有亲密的动作么?
阿亮:不在广州,我很想拉一下他的手,但他不愿意,他说不想让别人像看戏一样看着我们。
刘植荣:你们的是怎样的?
阿亮:正常吧,那是一周有5-7次左右。我们在一起每天都,平均一年350次差不多,互相的,有时一天两次,互相多一点。很多人相当然以为会跟异性恋一样有**分工,其实我们不分。我跟我的爱人从未过,我们就是通过和互相的。
刘植荣:你说你买了房子,是在你的名下买的么?将来你们的财产怎么处置?
阿亮:房子是以我的名字买的,我用我自己的钱买的。我想再跟他联名买一处房子。有很多同志同居三五年了,却不敢共同买大件物品,因为法律不能保障,万一有一天两个人分开了,财产都不能分隔。所以法律必须要修改,否则这些都是社会问题 。照现在的情况,如果我先死的话,这房子他肯定得不到,我的家人会收走的。就是有很多朋友能证明我们俩是伴侣,法院也不会认可的。我们现在都买了商业保险,互相指定对方为受益人。
刘植荣:你们同居,父母知道么?如果知道,他们是什么态度?
阿亮:父母常来我们家的,我们全家人都互相认识。家人都知道我们俩一起做生意,我们待人接物很大方,从来没有因为是伴侣居住在一起而对来的人缩手缩脚的,家人也都从未怀疑过我们。我父母也很喜欢阿辉,因为他不爱说话,人也实在,虎头虎脑的,让人喜欢。
刘植荣:你会向父母公开你的性取向么?
阿亮:我现在的想法是,家人不问不说,如果家人问我就会告诉他们,我已经想了很多次了。我想我能够说服我的父母。既使父母不支持我也会坚持的,父母是为了我好,但我知道跟阿辉一起就是比较好的感觉,我们一起生活最幸福。
刘植荣:你父母没催促你找对象结婚么?
阿亮:前几年家人一直在催我找一个合适的女孩,也托别人给我介绍对象,我断断续续地见过20几个,但是最终因为我不给人家女孩打电话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我就干脆对父母说我独身,结婚太麻烦。刚开始这样说时,父母就说我胡说,独身老了没人管的。我就说年轻时多挣点钱,老了进养老院,他们也就没词了。他们现在不管我结婚的事了,再说我有一个哥,已经结婚生子,可能这满足了我父母抱孙子的愿望吧 。
刘植荣:你爱人的父母呢?他们对他的婚姻是什么态度?
阿亮:我爱人家距离我家不远,他的父母跟我的父母都认识,我们两家人都知道我们俩在一起工作,但他们可能没有往这方面想。我爱人是独子,现在家里压力很大,他仍然是一字——“拖”,拖一天算一天,不知道能拖到什么时候。每次他父母打电话过来,总问他女友的事,他父母一提到女友的事,我爱人就说:“说够了没有?好啦好啦!”总是不欢而散的。所以同志最难过的还是家庭关。我当然不希望他结婚,如果他结婚的话,我们俩就该结束了,我不会跟任何人分享感情的。去年我在北京工作时,他要找女人结婚,我回广州后知道了,差点自杀了。我当时放他走了,但他跟那个女的在一起一个月就回来了,因为他跟本就不喜欢女人啊!现在一想到他跟女人上过床我就跟他吵架。你知道很多已婚的同志都说,他们和妻子都是女人摸。并非同志不能跟异性 ,95%以上的同志都可以跟异性的,但他们不喜欢那种感觉。我宁愿也不会跟女人的。
刘植荣:你和阿辉认识后,你还找过别的男人吗?
阿亮:刚上网那阵子,我看到这么多同志信息,很是新奇,我找网友聊天,也见过网友,但那种新鲜感半年就过去了。我也见了几个年龄大的GAY,但他们都结婚了。我现在的观点是不跟结过婚的GAY交往,因为既然结过婚了就不要出来再找,要么就离了婚再找。
刘植荣:你和你的网友么?
阿亮:我和一个网友做过,但没有爱的感觉,做完后很后悔。因为我爱人很老实,他很信任我,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刘植荣:你爱人知道你在外面找别的男人么?
阿亮:他当时不知道,后来我主动跟他说了,后来他原谅我了。他说他很难受,每次看到异性恋朋友离婚或者分手,他都想,我们比他们更懂得珍惜。
刘植荣:你长得很帅,没有女人喜欢过你么?
阿亮:有的。1998年我刚到广州时才21岁,晚上没什么事做,喜欢在离住处不远的地方唱卡啦OK。开卡拉OK店的老板娘是个30来岁的少妇,对我很热情,总夸奖我歌唱得好。那时我思想还不是很成熟,听她这么一夸心里也美滋滋的。一个晚我又去唱卡拉OK,大概在6月份,老板娘问我第二天有没有事,我说没事,她说想让我陪她一起去买歌碟,我就答了。第二天下午我打电话给她,她让我到她那里找她,到了她的卡拉OK店后,她说要先到她的住处拿个东西,我说好的,就和她一起到了她的住处。到了她的楼下我对她说:“你上去拿我在楼下等你。”她说:“不用了,你也上来吧,我这里有很多碟的,你上来看看。”我就跟着她也上去了。进了她的房间后,她坐在了床上,然后不停地喊热。我当时站在她对面,她叫我也坐到床上去。当时我好蠢,真的坐到了她的旁边。她说:“你不热吗?把外衣脱掉吧?这鬼天气热得让人难受。”说着她开始脱自己的外衣,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居然已将上衣脱光了。我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就说:“今天还去买碟吗?”她说:“其实我不想去买的,就是喜欢你,想跟你一起玩玩。”我连忙说:“如果不买碟我就先回去了,你下次买的时候再喊我吧。”然后打开门逃之夭夭了。我为这个女人感到遗憾,因为她下手的人是个GAY,跟本就不喜欢女人,如果她知道我是个同志的话我想她一定后悔死了。我想那些异性恋男人碰到这样的艳遇腿都会软的,哪里还跑得动啊!
刘植荣:你现在的最大的烦恼是什么?
阿亮:我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中国的法律对伴侣没有保障,我们的财产,我们的同居关系都不能受到承认。还有,昨天阿辉领回来了广州市政府发的无偿献血三等奖,因为他鲜血超过了1000CC。我以前也献过几次血,我们都是义务鲜血。现在有规定者不能献血,你看,我们想义务鲜血的义务都不能履行了。
刘植荣:你和你爱人将来怎么打算呢?
阿亮:今年4月3日是我们同居10周年纪念日,我约了些平时玩得好的朋友一起聚了一下。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俩都很自律,晚上一般也不出去玩。我爱人很喜欢小孩的,他想领一个小女孩,但法律规定单身男人要过了35岁才可以**女孩的。中国的一些所谓的专家怕带坏了小孩,真是胡说八道。但我觉得目前来看家庭的小孩会受到来自社会的歧视,所以暂时不**。虽然法律上不承认,可我们的确是一个家庭,而且是一个很幸福、很快乐、很和谐的家庭,我们希望我们老了也这样幸福地生活。
刘植荣:你是,你为什么要做这项工作呢?
阿亮:我现在花了很多时间做工作,为群体做些事情。者的权益必须靠我们自己去努力争取,我们不能怪别人,因为我们中的大部分都躲在黑暗里,不敢抛头露面,总想天上掉馅饼,坐享其成。我们开通了同志热线,为同志提供性病预防等咨询,倾听同志朋友的倾诉。很多者受到家人和社会的压力或歧视,常常无处倾诉,有些人会因为压力大而自杀,我遇到过很多次了。有时候我们会到聚集的地方宣讲性知识、性安全,提醒大家使用安全套。我还负责媒体监督工作,中国者的处境跟媒体的不作为有关,很多媒体到现在为止还将题材作为敏感话题,要么不报,要么歪曲事实,丑化者。我每天都会搜索当天关于的报道,写得好的我打电话过去表示感谢,有辱我们名声的,我也打电话过去找编辑或记者理论。我很活跃的,经常组织同志聚会,因为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所以有精力、有好的心情来帮助别人,聚会能给同志提供交友的机会,让不认同自己的人看到这么多同志生活得很阳光。我很喜欢连战访问大陆时说的一句话:我们不做谁来做?现在不做什么时候做?
刘植荣:你做接触不少同志,你认为他们存在的普遍问题是什么?
阿亮:者存在的普遍问题就是婚姻问题,我始终认为跟异性恋结婚害人害己。 为了所谓的“面子”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还要拉一个无辜的女人做陪葬,这么做既愚蠢又很不道德。同志和异性结婚,绝大多数都是被迫的,我看到了太多这样的不幸。我的一个老乡,是,在深圳工作,结婚三年就离婚了。他对我说的一句话我记忆忧新,他说:“我终于解放了!除了小孩我什么都不要。”有些同志更直接地说:“我结婚就是为了离婚 ,因为在中国离婚了就没有人来烦你了,而单身天天有人来给你介绍对象。”昨晚一个已婚的同志打了一个小时电话给我,说他早晚要离婚的,为了不和妻子过,他申请上晚班。他实在不想给他老婆,宁愿或者找男人。一个同志问我:“怎么办啊,过两天老婆就来了!”你看,他老婆好像是老虎会吃了他一样,他说老婆很好,做老婆是不错,但就是产生不了爱。跟异性结婚是带有欺骗性的,我极为反感。生活不是演戏,两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天天演戏,实在很累的。他们又想要传统的所谓“正常生活”,找个老婆结婚,又想找个男人,偷偷摸摸,除了社会给的压力外,自己也给自己带紧箍咒。所以关键在同志自己意志不坚定,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同志前赴后继地去结婚,不但是同志群体的不幸,也是整个社会的悲哀,因为同志自己都认为比异性恋低人一等,他们自己都认为是见不得人的,者和异性结婚造成更多的家庭不和,影响了社会的和谐。我爱人到现在也没有明确、肯定地答复我不会找异性结婚,我现在心里都没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他。
刘植荣:有没有结婚后变成了异性恋的?
阿亮:我从未听说过此事。在我老家有一个女的是,他结婚后不跟老公同床,在两人中间加块木板。她爸知道后就打她,逼迫她同丈夫过夫妻生活。但她就是不从,家人就把她送到医院治疗了很久。我以前不懂事,现在我知道了,她是同志的,她现在成了一个中年女人,在封闭的农村,我想他这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跟女人接近了,世俗剥夺了她爱的权利,真是太可怜了。性倾向是不可能改变的,因为一个同志,大多数会经历这样几个阶段: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抗拒自己,最终认同。我从小学二年级起就朦胧地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的,我上中学的时候就有了暗恋对象了,我确信我是个天生的GAY。后来和阿辉认识,刚开始也拼命想改变自己的性取向,觉得很恶心,我就去找女人恋爱,发现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就不断找女人恋爱,希望在一个女人身上找到感觉。但最终我还是放弃了努力,我知道我那样做是徒劳的,因为我从骨子里喜欢男人,所以我就认同自己了。
刘植荣:你认为同志最强烈的渴求是什么?
阿亮:当然是同性婚姻合法的法律。荷兰、比利时、加拿大、西班牙和美国的部分州相继通过了婚姻合法的法律,我渴望中国有一天也能通过这样的法律。对于异性恋者来说,相爱就可以结婚,法律能保护和调整他们的财产,而我和阿辉这对相爱十年并同居的男人却一直在婚姻外徘徊。结婚不结婚另当别论,那是个人的自由,异性恋也有不结婚的,但我们必须有这个权利。没有法律保障,人就会害怕付出,看不到未来,同志就会奢谈爱情,不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只有不断地找性伴侣,感染性病的几率就大,也造成社会的不安定。我在做辅导时,遇到过很多者的妻子和女友,她们一样是受害者。消除歧视,争取法律保障,受益的不仅是同性者,还有整个社会。一切表面上是带来的问题,归根结底是因为没有法律保障引起的。
刘植荣:你对目前社会对的态度要说些什么么?
阿亮:有些记者和媒体很无聊,不是一般的无聊,现在是异性恋霸占了媒体,无处行使自己的话语权。所以总是以的印象出现。人们把跟艾滋病、犯罪联系在一起。性取向本身跟性病无关,多和不采取安全措施才容易传染性病的。中国有一些搞项目的,但他们大多数都不相往来,互相拆台,甚至还想独霸资源呢!有些所谓的专家故意把说得危害重重,想搞到更多的资源。如果社会继续漠视人群的存在,歧视和侮辱他们,者只能继续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这几千万人生活在忧郁、绝望、痛苦之中,他们怎么能好好工作?这是对生产力的极大浪费。我跟阿辉曲曲折折一起走过了十年,这十年我们由贫穷走向小康,由无知走向了成熟,我们有信心能携手到老!
刘植荣:我也感觉到了你们家庭的温馨,我祝福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到老。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我欣赏你的豁达,也敬佩你的勇气。
阿亮:谢谢。像你这样敢客观、公正地为同志说话的人是不多的,很多人不愿意这样做,怕别人说他也是同志,或者怕别人说他不务正业。我们同志希望有更多的像你这样的异性恋朋友站出来,为我们说句公道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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